熬到何时是个头?
文/魏毅德(教师)
将熬作为生存智慧代代相传,折射出的是这片苦难的土地上几千年以来专制为祸之酷烈、权力之跋扈残忍、百姓生存之艰难与痛苦!
想到熬鹰,不眠不休、不饮不食让老鹰不停歇地飞,直至完全被驯服。想到熬牛,不停地捶打牛的睾丸,直至牛在声声哀嚎中完全丧失雄性。曾国藩、林语堂、单田芳——晚清重臣、民国学者、当代著名说书人——三位不同时期的名人,回首人生,竟也不约而同地以“熬”字作结。从晚清到21世纪,近两百年过去了,一代代总在熬中轮回:如果世界不能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越变越好,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可期待呢!这样的世界不是太操蛋了吗?熬是有着悠久历史的中国生存哲学,孟子“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国人耳熟能详,妇孺皆知。放眼望去,至今仍在大力宣扬这种生存哲学的,大概只有中国吧,隐忍、坚韧、“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且不说将“成为人上人”作为成功目标是否有悖平等之文明理念,且问这些规矩,这些需要人隐忍坚韧的各种痛苦源自何方、是否人道、是否有利于人的创造性活动? 不要说熬是一种必要的挫折教育。一切人祸制造的煎熬都应该受到谴责清算而不是赞美!将熬作为生存智慧代代相传,折射出的是这片苦难的土地上几千年以来专制为祸之酷烈、权力之跋扈残忍、百姓生存之艰难与痛苦!不要说熬是一种勤奋与执着。勤奋与执着是衣带渐宽终不悔的自主选择,是建立在兴趣爱好之上的痴迷,不是外界强加的别无选择之痛苦与无奈……在许多国家,幼儿园只是孩子们结伴玩耍的场所,园方只提供玩具和安全保护。而在这里,幼儿园的小朋友已经开始训练各种规矩,生怕输在起跑线上。很多人引以为骄傲的首都某重点小学,小学生整堂课双手整齐摆放课桌端坐不乱的场景,让前来参观的外国教师心痛流泪,认为这是可怕的反人性的要求,是对孩子身心的束缚与伤害!
我们没有能力、没有胆识为自己及后代争得自由无压迫的生存环境,也请不要用熬这样的鸡精汤去消解孩子们的志气吧,不要让他们打小就患上斯德哥尔摩症!胡适曾寄语青年:争你的自由,就是为你的国争自由!争你的权利,就是为你的国争权利!一个文明富强的国家不是由一群奴隶建造得起来的!记得几年前,南京高三家长为高考公平举行抗议游行,在抗议队伍中有一位明显不是高三家长的年轻boy。记者问他为啥参与时,年轻男子说,我希望将来当我成为一名家长时,我能对自己的孩子说,为了你今天的公平求学,你老爸我曾经努力过抗争过!复旦的袁涛,面对食堂陈旧的筷子不是想着熬,而是愤然发帖曝光,最终复旦所有食堂的筷子全部。神州大地上有多少学生抱怨着食堂的低劣垄断暴利,可有几个学生尝试过正当维权,有几个家长为孩子的健康呐喊过抗争过!权利不是忍来熬来的,是靠像袁涛、像游行队伍里的青年男子等怀着“不自由,毋宁死”信念对社会不公、社会阴暗“零容忍”的人奋力抗争来的!!我希望有朝一日,中国人也能像陈丹青初到美国看到大街上的美国人时感叹的那样长着一张“没被欺负过的脸”。千万不要长成勾践那样,白天竭尽卑贱入戏,夜晚舔着苦胆咬牙切齿,发誓不忘初心,重为人君。那不是励志,那是阴暗与变态。我希望未来的中国青年,不知熬为何物,希望你们体验学习的快乐,希望你们做任何事情都出于自主选择出于单纯喜欢,而不是为了谋生或成为人上人!像一首诗写的那样:学习吧,就像不为了考试一样
【东哥点评】
魏毅德老师此文原来的题目是“这个世界会好吗”。这是梁漱溟的父亲在自杀前几天问儿子的一个问题,用在这里有点大,改为“熬到何时是个头”直接一些,更符合文章所要表达的主题。欣赏此文,是因为魏老师批评了一种司空见惯的生活态度,且有理有据。在这篇写给学生看的范文里,我看到了魏老师的视野、格局和信念。
他质疑隐忍、坚韧、规矩、挫折、专制、权力、生存、勤奋、执着。他呼唤平等、文明、创造、自由、权利、公平、抗争、快乐、喜欢。前面还说得好好的:老师要放下架子,撕掉面子,要和家长做朋友,和孩子们一起策划班级活动,每周同看一部电影,一场戏,同唱一支歌!难道教师和学生、家长本是敌对关系?
即便有个别学生和家长挑刺的,我们班大部分学生和家长一定会同仇敌忾,坚决搞垮那个别异类分子。同仇敌忾,坚决搞垮,异类分子,这还是学校老师说的话吗?我看更像是当年进驻校园的工宣队喊的口号。不一定马上就是噩梦,因为他们开始的时候会放下架子和孩子一起唱歌、看电影,一起讨论活动文案——其乐融融是肯定的。他们容不得“异类分子”,他们需要的是统一与服从,这才是他们追求的“道”。他们开始时的温柔姿态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扼杀。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不可能有多元和自由。短暂的温馨过后,他们就会让学生以“熬”为主题写作文,并对学生说这是成熟稳重,是匹夫有责。
- 我们没有能力、没有胆识为自己及后代争得自由无压迫的生存环境,也请不要用熬这样的鸡精汤去消解孩子们的志气吧,不要让他们打小就患上斯德哥尔摩症!
我认为这个解释很勉强。因为按照这个解释,上面那句话就读不通了,句子中的“我们”和“他们”到底谁是谁?下水作文并非老师以学生口气写作文,不能像那个射击教练,说好了是给队员做示范,脱靶之后立马说:看,你们刚才就是这样射击的。此地有“重集体,轻个人”的文化传统,很多人至今依然信奉“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谁在一起”这类毫无个人尊严的生活价值观。
至于说话、写文章时习惯用“我们”更是常态,我自己曾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也是如此。说“我们”,可以迅速拉近与读者、与听众的距离,“我和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怎么样,由“我”来定义。未经别人同意自己张口就代表了一拔人,别人也可以不征求我的意见就代表我表态,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们”很有气势,人多力量大;“我们”又很无力,追究责任时找不到人,法不责众。正因为如此,习惯于用“我们”的人,关键时刻却总是来一个“我希望”,把一切努力指向别人、指向年轻人甚至孩子、指向模糊的未来。成功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取得成功,“你”成为代价。考虑到这一点,我认为,文中“我们没有能力、没有胆识”不妨改为“如果没有能力、没有胆识”,不用明确指向谁,谁愿意对号入座即可。而“我希望”的后面,最好能够再加上一个“我愿意”。于我个人而言,我愿意选择尽力而为,量力而行;我愿意尊重自己微不足道的权利,发挥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如果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从“我希望”转变为“我愿意”,那么,“我们”可能就真的快熬出头了。
不只适合教师,任何人都可以把“我希望”变成“我愿意”
许多人一生都过不了四道坎:1. 欲望;2. 亲情;3. 权威;4. 死亡。
1. 拥抱欲望,做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2. 不做巨婴,拒绝亲情绑架
3. 权威是山,翻越它
4. 向死而生,活出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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